佛安，中山老城人，因名字有個佛字，自稱“老佛爺”。老佛爺佛安與操古和昌進(jìn)同村，高中畢業(yè)后一起回村務(wù)農(nóng)，都是村里有文化的能人。我們的老佛爺走了一條與操古基本相同的路子，雖然套路不同，但致富的結(jié)果都一樣。
現(xiàn)在的老佛爺從石牌下搬出來啦，在西山崗幸福村居小區(qū)有一棟四層的單元房。二0一六年十月六日去昌進(jìn)家的路上，我專門在老佛爺家寬敞明亮的客廳喝了杯茶，見到了他太太和在龍凈環(huán)保工作的兒子。
佬佛爺在村里的發(fā)展與他四十一年前的一段親身經(jīng)歷有關(guān)。那是一九八一年夏日的一個清晨，他和一個鄰居帶了幾斤前一天用切煙絲專用切刀切好地上等黃煙絲，騎著自行車，前往民主鄉(xiāng)的溪頭墟去賣。
上世紀(jì)八十年代初，中山公社到溪頭墟還沒有修水泥路，近三十里路程全是坑坑洼洼、塵土飛揚的黃泥沙子路，我們的佛安同學(xué)就像跳舞一樣扭來扭去地騎著載了半蛇皮帶煙絲的自行車，滿懷歡快的致富夢想奔向民主鄉(xiāng)溪頭墟。
盡管上坡還必須下來一步一步地往上推，騎推并舉花了近兩個小時才走完盤山公路，佛安同學(xué)與鄰居還是興奮異常地來到了溪頭墟，開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商品交易活動。
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，能想到把烤煙用切刀切成煙絲的人并不多，而能騎自行車去民主溪頭墟賣煙絲的人更少。
佛安同學(xué)架好自行車，馬上找了個自認(rèn)為合適的地方，擺好了平時自己舍不得抽的金黃色的煙絲，還擺上一刀紅燈牌煙紙和一盒火柴，以供買煙絲的鄉(xiāng)親們試抽。
心里美滋滋的佛安同學(xué)，目光卻像餓狼似的，尋找著目標(biāo)的出現(xiàn)……不久，迎面走來了一位大叔，他立馬點頭哈腰、笑臉相迎，黃婆賣瓜，自賣自夸。
但是，這個大叔卻用質(zhì)凝的眼神看了他和他可愛的煙絲好一會，才蹲了下來，扯了一張煙紙，嫻熟地卷起了一支喇叭煙，劃了根火柴點著了，悠悠地吸了幾口，說了句：煙絲的煙味太濃了，我不買。
目送這位大叔離去的身影，佛安同學(xué)心里難免有些酸楚，但依然強(qiáng)裝著笑臉，注視著每一個從攤位邊走過的鄉(xiāng)親，熱切期盼著下一位客戶的到來。
不一會兒，又來了一個大叔，跟剛才走開的那位一樣，嘗了幾口煙霧，爽爽地吐了幾個煙霧圈，慢條斯理地說，我等下過來買一點啊。
佛安同學(xué)為了盡快開張生意，幾乎用央求的口氣，滿臉微笑地對大叔說，大叔你現(xiàn)在就買吧，等下可能賣完了哦，令急于求成的佛安沒想到的是，聽佛安這么說，大叔反而不屑一顧地嘟噥了一句，賣完了就算了。
唉，可憐的佛安，在人來人往的市場站了一個多小時了，好不容易盼來的第二個顧客又走了，但一想到萬事開頭難，盡管有些累了，佛安同學(xué)蹲了下來，用毛巾擦了擦額上的汗水，繼續(xù)站了起來，繼續(xù)大聲吆喝叫賣。
沒多久，又招來了一位老大爺，老大爺俯下身子，手抓了一小撮煙絲，用鼻子嗅了嗅，問佛安，煙絲怎么賣，佛安滿臉堆笑著對老大爺大聲說，剛才賣三塊一斤，現(xiàn)在賣給你兩塊錢一斤，怎么樣??？
見老大爺欣然地點點頭，同意買。我們親愛的佛安同學(xué)可高興了，心想總算有生意了，有錢進(jìn)袋啦，馬上提枰拿紙，準(zhǔn)備交易。
誰知道，老大爺卻說，我只買一兩，驚得佛安同學(xué)差點暈倒，但馬上就想到，盡管是一兩，也是生意。
忠厚的佛安知道，生意不分大小都得做，一兩就一兩，有一兩開了頭就不怕沒有二兩！于是，佛安依然滿臉堆歡地稱了一兩煙絲，用黃草紙包得方方正正，畢恭畢敬地遞給了老大爺，并目送大爺說，大爺，你慢走啊。
山里頭的溪頭墟不比中山墟，和下壩墟一樣，都是半日墟，中午一過，趕集的人就越來越少。
時間在佛安同學(xué)的叫賣聲中慢慢地過去，墟上趕集的人群也漸漸地離去，越來越少啦，我們佛安同學(xué)的上等煙絲再也沒人問津，甚至都沒有人來試抽了。
佛安無奈之中抬抬手腕，看了下當(dāng)時很少人才戴的臺灣電子手表，再抬頭望望晴朗的天空，用眼睛的余光掃了掃仍不熟悉但成交了一兩煙絲的溪頭墟，心里默默地作出了決定，今天到此為止，以后再來。
于是，他有些無奈但充滿自信地收起了煙絲，叫上同來的鄰居，找了個小食店，吃了一碗五毛錢的湯面，草草地填飽了早已餓壞的肚子，一路思緒一路汗水地回中山啦。
盡管這次溪頭墟之行沒有賺錢，一天才做一單生意，而且僅賣了一兩煙絲，才收入兩毛錢，而吃面花去五毛錢，一進(jìn)一出倒貼了三毛錢，加上辛辛苦苦踩了近六十里盤山公路的自行車，令佛安同學(xué)記憶猶新，終身不忘。
正是這次溪頭墟之行的一兩煙絲生意，讓我們的佛安同學(xué)知道了農(nóng)村賺錢不易；知道了一兩生意的重要性。
更重要的是，有了一兩生意的開頭，為佛安同學(xué)打開了勤快赴墟的通道，從此一發(fā)不可收拾，也不知道，后來我們親愛的老佛爺有沒有再做過一兩的生意，但在幸福村居小區(qū)有一棟舒適安逸的四層樓房是客觀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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