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
楚平笑道:“這個問題我自己不做解答,讓大哥去判斷好了,我也不求大哥為我遮掩,大哥把自己真實的看法告訴她好了?!?/p>
“為什么你要找上我呢?”
“因為昨夜是大哥跟我在一起,經(jīng)過的情形只有大哥知道,自然由大哥為我證明,昨天我拖大哥出來,主要的原因就是為了這個,玉玲對大哥十分尊敬,因此你的話她一定會相信的?!?/p>
龍千里皺著眉頭嘆道:“兄弟,你可實在會找麻煩,為什么偏要找我做難人呢?”
“因為你是我的兄長,是八駿中的龍頭大哥?!?/p>
龍千里倒是真的發(fā)愁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對燕玉玲措辭才好,楚平把責(zé)任推給龍千里之后,倒像個投事人似的,一路上嘻嘻哈哈,一會兒指指曉霧彌漫的金陵景色,一會兒盛贊煙雨蒙蒙中的秦淮風(fēng)光。
來到了紫燕舫上,張果老與韓大江等人酒醉未醒求,還在底艙呼呼大睡,裴玉霜與華無雙、燕玉玲三個女子則在樓艙上聊天,顯然是一宵未睡?!?。
兩人才踏上船,裴玉霜就叫了起來:“你們這一對難兄難弟,在外面荒唐了一夜,居然還記得回來,害得我們一夜都沒合眼,快說昨晚在那兒荒唐了?”
楚平笑道:“我不是說過去逛書寓嗎?”
裴玉霜一瞪眼道:“你們真的去了?”
“那還會假,金陵城中第一家,薛小濤書寓?!?/p>
“該死!該死!平兄弟,龍老大還可以說得過去,他成婚十多年了,偶一荒唐也請有可原,你昨天剛向玉玲妹子求準(zhǔn)了親事,居然當(dāng)夜流連青樓過宿不歸,那還像話!”
楚平笑道:“裴大姐,你該打聽一下,薛小濤書寓雖是首屈一指的金陵風(fēng)月窩,但她們也有個規(guī)矩是絕不留宿,荒唐兩個字是用不上的?!?/p>
“既然不留宿,你們怎么留連一夜不歸?”
“我償中是便時才去的,大清早就回來,在那兒也不過才擔(dān)了二個時辰,談?wù)勶L(fēng)月,聊聊正事,自然也要點時間。至于這那兒的情形,你倒問龍大哥吧,我還有點私事要處理一下,玉玲,你的船如果方便,最好現(xiàn)在解確,駛到拒江門外停泊,然后大家在那兒到玄武湖近一點,也隱僻一點,午后我在雞鳴寺跟大家再見。”
龍千里見他要溜,連忙道:“兄弟。你要上那兒去?”
楚平笑道:我要到城里去,把濤姊吩咐的事交代一下,她急著等錢用,要不不會買那張手雕的短幾了,還有我得向如意坊的人交代一下該做的事,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去看看找們的馬匹,那是八駿友的招牌,可不能叫人給砸了,我忙得很,要不是陪你回來,我就根本不回來了?!?/p>
他又招招手道:“玉玲,我七幾句話要告訴你,我們到后面談去?!?/p>
燕玉玲雖然紅了臉,但還是跟著他到了底艙,下去耽誤了有一陣工夫,等她從新上來時,龍千里也相昨夜的事大約都說了。
裝衛(wèi)霜一見她的面就問道:“那個混球呢?我要好好地揍他一頓,玉玲妹子,你知道他昨天…”
燕玉玲笑道:“小妹都知道了,不就是另外三個人的事嗎?那是他家老爺子光訂下的?!?/p>
裴玉霜道:“你答應(yīng)了?”
燕玉玲道:“我當(dāng)然答應(yīng)了?”爺說了,如意坊的傳統(tǒng)不能中斷,而可用的人愈來愈少了,他老爺子在世的時候,還有幾個弟兄為輔、到了他這一代,就是他一個人了,而楚家的規(guī)矩是不用外人來擔(dān)負(fù)較為危險的工作,他只有用個方法會微召幫手?!?/p>
裴玉霜嘆了口氣道:“你倒是大方,我還為你打不平呢,看來我是白操心了。”
燕玉玲嘆了口氣道:“大姊,你跟爺接近的時間較長,應(yīng)該明白他的人,他不是個好色之徒,更不是個薄情寡義的人,事實上加諸于他的責(zé)任已經(jīng)夠重了,何況歐陽大俠又把八駿的責(zé)任交給了他,我只愁身己無法為他分擔(dān)太多的職責(zé),能有幾個人來幫忙不是更好嗎?
龍千里吁了一口氣道;‘’平兄弟跟燕姑娘說明了就好了,在路上他說要我來跟你解釋,可把我難住了?!?/p>
燕玉玲道:“也沒有什么好為難的,我們都不是為了自己,都是在盡自己一份責(zé)任,自然要由大處著眼。”
龍千里又吁了一口氣:“平兄弟走了?”
“是的!他說要去安排一下,還要我轉(zhuǎn)告龍大哥,請大家都留在船上,到時候再分批過去,問題可聽能很復(fù)雜,除了那兩個京城的太監(jiān),恐怕還有不少江湖人也會去湊熱鬧,所以一定要等午時才出動,免得顯了形跡,徒自引人注目,將事態(tài)弄得更復(fù)雜?!?/p>
這時船已啟動,由于這一段距離并不近,光靠人力怕來不及了,燕玉玲只有吩咐他們手端琵琶,鼓樂火,排氣催舟,因為后船上十二個女孩子都是受過訓(xùn)練的,配著樂拍,攻槳起落,催得舟行若飛。
韓大江與秦漢、張果老等四俠在中艙醒來了,胖彌勒劉笑亭挺著大肚子第一個摸上樓艙叫道:“喝!你們可真好興致,大清早就弄起音樂來游河了?!?/p>
看看兩岸的景物不住往后退,船頭劃起兩道水紋,船尾則不斷翻著水泡,不禁又叫道:
“燕姑娘,胖子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騰云駕霧了;這條船好像是有黃巾力士在推著一般,要是再有點酒,往船頭一擺,是神仙行樂圖了。”
燕玉玲笑道:“楚爺早吩咐下了,說劉大哥與張老早上若是沒有一壺酒,全身都會不自在。因此小妹早叫小青在準(zhǔn)備著,馬上就弄好送上來了”。
果然沒多久,小青捧了個食盒,小紅則提了一個木桶的熱水一瓷缸的青監(jiān),以及幾方剪得很整齊的粗藍(lán)布。還有一往大碗,每人留廠一碗熱水給他們,劉笑亭接了過來道:‘燕姑娘,這是干嗎?你的酒若是預(yù)備得不夠,胖子少喝點也行,用不著拿水把我們先灌個半飽呀。”
裴玉霜道:“胖子,你少耍寶了,還不快漱漱口,洗把臉,好塞飽肚子準(zhǔn)備辦事。”
龍千里知道這些朋友中除了張果老出身詩書之家,其余三個都是草澤豪雄,根本沒有這些習(xí)慣,恐怕還不知道那些小方巾是作何用途的,于是自己示范,用藍(lán)布裹在指頭上,沾了青鹽,把牙齒擦了一遍,就著碗中的熱水漱了口,再接小紅進(jìn)來的熱毛巾擦了臉。
劉笑亭伸出舌頭道:“敢情是這樣兒漱口的,我差點還以為是用熱水把我燙了毛,洗刷干凈了劃成塊兒,沾著鹽下酒呢。”
燕玉玲聽了直笑,華無雙笑道:“劉大哥,你以前難道不洗臉的?”
劉笑亭道:“誰說不洗,沒這么瑣碎就是,捧一掬水往臉上一澆,拉起衣襟一抹,然后喝一口水,在嘴里咕兩下,往肚里一吞,就算大功告成了。”
裴玉霜忍不住道:“你就不能多勤快點?
劉笑亭輕嘆一聲道:“玉娘;我知道你一定在笑我土、笑我莽,只是你沒體驗我的生活?!?/p>
裴玉霜道:“再苦的生活我也經(jīng)過,可是吃出你這一身肥肉,養(yǎng)得起那一頭名駒,你總不會是個窮光蛋,你跟秦大個兒都是揚州人,江都名府,竹西佳處。”
秦漢笑道:“玉娘子,這次你說對了,大家都沒到過劉大哥的家吧,他家是揚州首富,也是最大的一家鹽商?!?/p>
這句話使每個人都怔住了,八駿友雖然義結(jié)生死之盟,然而相互之間,卻很少過問對方的家世。
大家都知道秦漢跟劉笑亭是同里人,兩人的感情也很好,而且八駿中,也以他們最先成名,追風(fēng)雙俠聯(lián)袂行俠江湖五年后,才經(jīng)龍千里的拉攏而組八駿友,以后江湖上以八駿俠或八駿奇士名之,追風(fēng)雙使?jié)u漸被人遺忘廠。
秦漢又笑道:“瘦西湖畔最大的園林雪峰園,就是劉大哥的別墅。”
裴玉霜笑道:‘胖子,難怪你長得這么一副腦滿腸肥的德相,原來是民脂民膏把你給喂肥的。”
秦漢笑道:“玉娘子,那是現(xiàn)在,三十年前劉大哥可是翩翩一表的佳公子,無人不知,無人不曉?!?/p>
劉笑亭皺皺眉頭道:“秦漢,這有什么好說的?!?/p>
秦漢笑道:“大伙兒要到楊州去的,我那個破園子??蔁o法招待大家,難道你還是要堅持封鎖雪峰園,不讓大家去坐坐嗎,我覺得你把它封了實在太可惜了,去年我回家時,妹妹還告訴我說官府與揚州一些官貴宦都在動雪峰園的腦筋,嫂夫人整天為了它窮于應(yīng)付,要不是為廠你,她真想賣了,你若是不想要,為什么不把它圍為我們八駿友在江南的八駿園呢,那條誰也不敢來動了?!?/p>
劉笑亭道:“那怎么行,江湖上誰都知道八駿園在川中,樂府中的江南曲中有“嫁得翟塘買,朝朝誤妾期,早知潮有汛,嫁與弄潮兒?!敝洌蕴翞槿龒{之一,川中為江南之說,這就是一個明證,劉大哥果真將瘦西湖畔的雪峰園,也圍作八駿園,倒是一件大盛事。”
華無雙笑笑道:“劉大哥,揚州最有錢的就是鹽商,我們竟然不知道你也是個腰纏萬貫的富翁呢,你為什么有福不享,跟著大伙兒一起亡命天涯呢。
秦漢笑道:“那當(dāng)然有一段故事的。”
劉笑亭瞪起眼晴,秦漢笑道:“老劉,說說也沒關(guān)系,你是享盡了福,才百念俱灰,我跟著你飄泊江湖半生,還沒討老婆,為這個你也不該欄著我。”
劉笑亭道:“你不討老婆,跟揭我的底有什么關(guān)系?!?/p>
秦漢道:“當(dāng)然有關(guān)系,剛才你裝糊涂,連青鹽擦牙都不知道,人家以為我們粗慣人還有誰肯嫁給我,至少我也得讓他們知道咱們也細(xì)過,而且比誰都細(xì),更讓他們知道,我們這么粗是如何熬出來的……”
裴玉霜大感興趣地說道:“真還想不到你們兩塊料由細(xì)變粗還典故呢,我倒是要領(lǐng)教領(lǐng)教?!?/p>
秦漢笑道:“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,老劉出身百萬豪富之家,他本人都沒一點銅臭味兒,專好騎馬擊劍,而且是個花錢的祖宗,不過他的錢太多了,隨便他怎樣揮霍都化不完,因為他還七個跟他一樣有錢老婆?!?/p>
裴玉娘道:“物以類聚,百萬富豪,自然要娶個百萬富婆,胖子本來就是這么一個俗物、”
秦漢一笑道:“玉娘子,說句不怕你生氣的話,你雖是江湖上成名的美人,但拿劉大哥相好的幾個紅粉知己來說,你最多也只是比劉大嫂強(qiáng)上半分,若是跟雪娘與天峰公主相較,你連一半兒都夠不上。”
裴玉霜仍是毫不經(jīng)意地一笑道:“喝,看不出我們胖爺當(dāng)年還著風(fēng)光過一陣,除了過千萬身價的黃瞼婆外,不但另有相好,而且還有個叫天峰的公主!傻大個兒,吹牛可以,可不能沒過兒,公主兩個字可不能隨便亂用,還得先為她找個當(dāng)皇帝的老子才行、”
張果老知道秦漢很少說謊話,卻也故意逗他笑道:“我老漢成名靠你們提拔,出道卻比你們誰都早,前幾十年一直是在燕京附近混混。可也沒有聽過有叫天峰的公主。”
秦漢急了道:“當(dāng)然不是本朝的公主?!?/p>
張果老笑道:“不是本朝難道是前朝的公主不成,那我老漢又太年輕了,恐怕得問我的祖父才行”
秦漢道:“張果老,你別倚者買老,天下雖是姓朱的,但當(dāng)皇帝的不一定就只有姓朱的,我的話一點兒都不假,我跟劉大哥的那一對馬兒,就是天峰公主所贈的,當(dāng)初剛騎到中原時還是幼駒,現(xiàn)在卻已成了老馬?!?/p>
這倒不是吹牛了,瘦伯樂韓大江最懂得相馬,加以證實點頭道:“他們那一對是寨外回疆天山伊黎河畔的大馬,大嶺公主恐怕是位番部的公主吧。”
秦漢笑道:“‘對了!還是老韓有點見識,我踉劉大哥就在天山耽了三四年,劉大哥還有個兒子,現(xiàn)在很可能已是天山的上皇帝了,要不是為了我,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在天山稱孤道寡,也當(dāng)上皇帝了?!?/p>
裴玉霜一笑道:“真看不出劉胖子會有這一番顯赫的往事,本身己是富甲一方的大財主,還在番邦招過親,天下富貴,叫他一個人全占了”。
秦漢道:‘所以劉大哥才能視富貴如浮云,以胸懷之淡泊,誰都比不上他,你們最多是說不慕求富貴,劉大哥卻是把在的的富貴毫不顧惜地拋掉?!?/p>
燕王玲笑道:“那一定是非常動人的故事,秦大哥,你就說給我們聽吧?!?/p>
秦漢嘆了口氣道:“真要聽起來卻平淡得很,劉大爺少年得意,出身高貴,劉五公子風(fēng)流之名,三十年前有揚州是無人不知,當(dāng)年揚州最有名的第一名花衣雪娘跟他是最好,量珠而聘,藏嬌青峰園中,第二年,他父親作主,為他迎娶了揚州另一位富豪的千金周亭亭,綠楊城郭兩大富翁合而為一,因為他的尊人叫劉半城,他的岳丈叫周半城,每家擁有半個揚州城,至此合而為。周家就是那一個女兒,劉大哥上面雖然有四個哥哥,都沒到十歲歲就夭折了,劉五公子也是一枝獨秀。”
裴玉霜道:“那應(yīng)該是人生最得意的事呀?!?/p>
秦漢道:“我們這位劉大嫂人不壞,只氣量窄一點,對先她而入的衣雪浪總是不點不痛快,尤其是聞知衣雪娘有了身孕,就更不愉快了。”
裴玉霜道:“這也是人之常事,不過我想還是劉胖自己問題,他假如能夠把感情均勻分施,至少會好得多,大婦后進(jìn)門,舊人壓新人,這是誰都受不了的?!鼻貪h嘆道:“這當(dāng)然是個原因,最主要的還是為了財產(chǎn),假如衣雪浪先生了個兒子,周劉兩姓的財產(chǎn)就有一大半是這個孩子的,因為兩家都是怕絕了后,周半城也不敢保證女兒嫁出來就定多子多孫,所以聲明過了,無論正側(cè)嫡庶,只要是劉家第一個兒子出世,就要身兼兩姓雙桃繼承兩家七成的家產(chǎn),劉大嫂本來倒還好,可是得知自己也懷了孕時就緊張了”
龍千里一嘆道:“孩子還沒生,生下來是男是女還不知道,她未免也緊張得太早了?!?/p>
秦漢苦笑道:“或許她是太心急一點,可是孩子一出世就來不及了?!?/p>
龍千里道:“反正都是劉兄的骨肉,那也沒什么。”
“我那劉大嫂可沒有這么豁達(dá)的胸襟,她可舍不得把億萬家財讓別人生的兒子去繼承,何況那個女子還是她的情敵,富貴人家出來的子女只會響兩個情形,一種是像劉大哥那樣現(xiàn)財如糞土,另一種就是把錢看得太重?!?/p>
“但是孩子出世總是劉家的骨肉?!?/p>
秦漢嘆道:“隔重肚皮隔重山,劉大嫂沒這么大的度量,丈夫分走一半已經(jīng)夠她不痛快的,何況連她周家的財產(chǎn)也要讓情敵的兒子分走一半因此我們劉大嫂做了件最糊涂的事”。
裴玉霜道:“莫非她害死了在雪娘?”
“劉大嫂的心還沒這樣狠,她只是趁衣雪娘在服用安胎藥時,買通了煎藥的丫頭,換成了墮胎藥,硬把一個四個月的成形的男艙墮了下來?!?/p>
“這太過份了’
“因為事情很隱秘,大家根本不知道,衣雪娘只是自己傷心了一陣,可是劉大嫂懷孕到四個月時,不知怎么也小產(chǎn)了,而且經(jīng)醫(yī)師診治后,斷定她今后再也不能生育了,這一來使她悔恨交加,親自跪在劉大哥面前把出前情,祈求寬恕,而且情愿把正室給衣雪娘?!?/p>
裴無霜點點頭,說道:“這個女人的一時糊涂,但本心還很良善,我們劉老大又作何表示呢?”
秦漢一嘆道:“劉大哥還有什么好說的呢,他因為劉大嫂流產(chǎn)后,身體多病,在那里多留了幾天,照料病人,衣雪娘以為劉大哥對她失去了歡寵,一個想不開,自己吞金自殺了,當(dāng)劉大嫂含淚認(rèn)錯后悔時,剛好衣雪娘的死訊傳來,劉大哥萬念俱灰,就約了我出外游歷了,我們兩到處逛了年把,最后來到塞外,他居然又認(rèn)識了塞外的第一美人天峰公主,在天山做了駙馬。”
裴工霜笑道:‘這胖子倒是艷福不淺!”
秦漢苦笑道:“玉浪子,你別以為劉大哥是為了美色才跟她結(jié)合的,天峰公主雖美如天仙可是乘外的生活實在太苦,他們的生活落后,最缺乏就是食鹽跟水,我們在那兒是幫助她族人改善生活!”
裴玉霜笑道:“大漠絕塞苦旱,你們又有什么辦法。”
“我們無法呼風(fēng)喚雨,可也做了不少事,我們在那兒教他們從事畜牧,訓(xùn)練戰(zhàn)士,抵擋大漠上成群的草寇,舉凡一切改善生活的措施都是我們教的,”
劉笑亭忽然道:“那都是你功勞,我可不敢居功,”
秦漢笑道:“老劉!要是我的功勞,怎么美若天仙的天峰公主不嫁給我,卻嫁給你。”
劉笑亭瞪了他一道:“你以那是享福,每天喝著羊乳,吃著羊肉,把水看成性命,一顆鹽粒比一顆珍珠還珍貴,整天聞著羊酸味,正因為著你在那兒干行起勁,我不忍心掃你的興,才陪你耽了下來?!?/p>
秦漢一笑道:“那日子對你千萬身價的鹽商大少爺來說確實是苦一點,我記得剛到那邊的時候,你就是每天用青鹽擦牙的豪舉,把他們給嚇壞了?!?/p>
裴玉霜道:“那又有什么可嚇人的?
秦漢嘆道:“你不知道大漠上鹽粒之珍貴尤于性命,漱一次口所耗的鹽拉,幾乎是他們一個人半年的口量?!?/p>
“什么?半年中才吃這點鹽?”
“有錯!他們吃的鹽是從礦里開出來的石塊,用水把石鹽泡一下,水里稍有點咸味,立刻就把石塊撈起來,然后撕下干肉,沾著一點咸味的水吃下去,那滋味簡直不是人受的,我們兩不洗澡,且至于一小檔的水也可以洗臉漱口抹身子的習(xí)慣,就在那兒養(yǎng)成的。
“那是怎么們洗法,我的老天爺,你們簡直是天才了”
“喝一口水,在嘴里咕嘈幾下然后吐在干布上,把干布打潮了抹臉,抹身子。這還是我們的習(xí)慣,他們本地的人根本沒一套,他們的人一輩子只洗三次澡,出生一次,娶老婆一次,死后一次。”
龍千里笑道:“邊地苦旱,但也不至于缺水缺到這個程度,綠州水草之地,一樣水源富足?!?/p>
“那是供人畜飲用的,他們不洗澡雖是水缺這故,主其還是缺少鹽份,舍不得洗掉身上汗水中帶出的鹽分,給老婆孩子用舌頭舔掉,因為鹽分太缺乏了,一點都不敢浪費掉,就在那兒三年,把我們這位翩翩一表的劉五少爺養(yǎng)得腦滿腸肥,成了胖彌陀了”。
“那也能胖得起來?
劉笑亭道:“怎么不胖,一天三頓都是肉跟油,塞也把人塞肥了,老秦整天動,把肥油都給消耗掉了,我卻是整日無所事事,一年后我在水邊照照自己嚇了我一大跳,連我自己都不認(rèn)識了,后來想想這也好至小這一身臃腫,不會再有情悉煩惱,那知道老秦耽了三年,又想念他的父母,想回家了,我又被他拖了回家?!?/p>
秦漢笑道:“我主要還是為你,因為你生了個兒子,覺得你的萬貫家財有人繼承了,要你帶兒子回家?!?/p>
裴玉霜道:“人家肯放嗎?”
秦漢道:“天峰公主倒是很多情,愿意跟我們一起回來,可是她不能把兒子帶走,那是王位的繼嗣,結(jié)果老劉連老婆也留下了,每人選了一匹好馬,離開了天山?!?/p>
龍千里笑道:“就是那時候,你們才以綠楊雙俠的盛名騰傳江潮了,因而締下八駿之盟,劉老大,你回過家嗎?”
秦漢道:“回過。劉大嫂見他長得這么胖了,倒是很歡喜,但我們這位劉老大卻整個人,根本不肯回家去住,把聞名江南的那片大園林更名為雪峰園,那是紀(jì)念衣雪娘跟天峰公主的意思,而且深鎖園門,除了我之外,誰都不讓進(jìn)去,我瞧著不像話,只好拖他再出來跑?!?/p>
裴玉霜道:“老劉你還是那樣記恨你老婆?’劉笑亭搖頭道:“大漠回來,我已經(jīng)無怨無恨,也深海以前的頹唐,一心只想把此身獻(xiàn)于行俠濟(jì)世,我加入了八駿友盟,把名字改了,就是怕給家里添麻煩?!毖嘤窳岱愿佬∏喽松显琰c,是每人一大碗熱騰騰的鱔糊礦產(chǎn),笑著道:‘劉大哥,聽了你在大漠的苦況,嚇得我連鹽都不敢多放,你先將就吃著,要是不夠鹽再吩咐一聲?!?/p>
劉笑亭稀里呼魯,幾大口就吃下去,然后端起碗來,把湯喝個精光,拍著大肚子,笑道:“淡是淡一點,不過再來一碗也就夠了?!毙∏嗌焓忠ソ油耄瑒⑿νs笑道:“姑娘,我是在開玩笑的,飯桶塞下你大碗也抱了真難為我,鱔糊本是維揚有名的點心你居然做得這么好?!?/p>
小喜笑笑道:“劉爺可知道我是那里人嗎?”
劉笑亭道:“不知道,姑娘莫非也是維揚人氏?”
小青說道:‘那里都是,那里都不是,我們都是神尼師太從一批人販子手里解救下來的,那時大家才四五歲,有的姓氏都不知道,更無從曉得那里姓氏了,因此我們就以長江為家,以傳為姓?!?/p>
劉笑亭一愕道:“以傳為姓,那又為什么呢?神尼師太自己難道姓傳嗎?!”
“不!神尼師太的身世跟我們一樣自小就飄零江湖,沒有姓氏,不過她老人家入廠空門,只有一個法號就夠了,我們都叫她師傅,就用師傅的傳字為姓。”
裴玉霜笑道:“劉老大,你問人家女孩子的身世這么詳細(xì)干嗎?莫非又想為你的雪峰園找個女主人?”’
劉笑亭忙道:“罪過,罪過,胖子的兒子都比她們大,怎會再有這種混帳念頭,那豈不是自誤誤人,何況我也不敢,在天山三年,喂出我一身肥肉來,我胖子還想多活幾年?!?/p>
眾人一陣哄笑,船已到了損江門外,燕玉玲笑笑道:“金陵雖非舊游地,但我已得楚爺?shù)闹更c,在這兒翻山就到了雞鳴山下了,大家就慢慢逛了去,也好好作準(zhǔn)備吧?!?/p>
群俠無異議,裴五霜道:“冷妹!你怎么樣呢?翻山越領(lǐng),你方便嗎?”燕王玲道:
“沒問題,我這雙腿雖然是假的,但是短程還可以走走,尤其是走山路,我還省事多了,在沒人看的地方,我可以用飛騰提縱術(shù),也不怕驚世駭俗了?!?/p>
劉笑亭忙問:“我們上雞鳴寺去干什么?!?/p>
裴玉霜道:“打架去,你最好小心點,別等不到過年就先叫人宰了?!?/p>
劉笑亭問明了原因經(jīng)過后才道:“這個地點約得好極了,胭脂井畔就是一片林子,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松與丹楓,往樹上一躲,誰都不會注意?!?/p>
龍千里忙道:“老劉,你以前到過雞鳴寺?”
劉笑亭輕嘆道:“劉五公子最風(fēng)流,凡否顏傳十三州,西子湖上訪西子,石頭城下揀石頭,十年一覺揚州夢,小杜清狂傳青樓,只緣身是江都客,我獨攜美月下游……”
裴玉霜道:‘劉胖子,這會兒你做起什么詩來了?”
劉笑亭道:“三十年前,我在雞鳴寺的墻上題下這首歪詩,因為在緣薄上捐了萬兩香火銀,那首詩可能還被保存在西殿的照壁上,所以我吟出來,算是回答龍老大的問話?!?/p>
燕玉玲笑笑道:“劉大哥風(fēng)流蘊(yùn)藉,不減豪情,既是三十年前的舊游地,想必還是輕車熟路,就請劉兄領(lǐng)個路吧。”
于是一行人棄舟登岸,進(jìn)了捐江門,卻又從市區(qū)內(nèi)折回頭,在鼓樓附近折城墻而行,在冷游北極閣,下去就是雞鳴寺了。
他們是分作兩三起進(jìn)入雞鳴寺的,楚平卻已先到了,而且還跟寺中的知客僧知本師接過頭,在寺中為他們備下了糕點,用飯的時候,楚平才低聲道:“今天胭脂井畔,恐怕會很熱鬧了,據(jù)我所知,已經(jīng)有好幾批人在附近逗轉(zhuǎn),大家吃過后,就四下分散,總不要離開太遠(yuǎn),我還是跟龍大哥一組先開張,大姊踉龍大嫂帶著玉玲在寺里坐坐,其余四位則請分據(jù)兩頭,動手的時候,只要我們應(yīng)付得下。四位千萬別出手,遠(yuǎn)遠(yuǎn)的把人盯住,有人要突圍逃遁時,再把來人截下,不讓他們跑掉就是了?!?/p>
裴玉霜道:“小鬼!你這一上來又溜到那兒去了?”
楚平笑笑道:“我又去找了一趟朱英龍,請他配合我們的計劃,設(shè)法把人引到雞鳴寺來,同時還問問他,京中來的這兩個太監(jiān)他知不知道?”‘“你在那里找到他的?”
“自然是金紫燕的香巢,我到他們時,他嚇了一跳,還有點不好意思,他以為自己的行蹤夠神秘了,沒想到還是會被我盯上了”。
“你沒有說穿他是官家嗎?”
“沒有!他不肯自認(rèn),就是為了跟我交往方便”。不過我也偷偷地瞄了那個自稱為朱厚照的假皇帝,發(fā)他們之間確有八九分相似,難怪要他來冒充了,我也詳細(xì)地調(diào)查了朱英龍確有其人,是官家的家侄,可能就是因為行貌相似,才被微召到宮中,雖然被封為殿下,平時卻很少應(yīng)酬大概就是在出幸時,才用作魚目混珠?!薄?/p>
龍千里道:‘朱英龍對那兩個太監(jiān)怎么說的呢?”
“小弟說了那兩個人的長相,朱英龍說那是劉謹(jǐn)手下,還有不少高手,大檔頭虎印和尚是密宗高手,硬功蓋世,擅長大手印,要我們小心應(yīng)付。”
龍千里道:“他沒有說對此二人是殺還留?’楚平道:“朝律嚴(yán)禁宮監(jiān)私自離宮,他們既然偽裝私出,殺之可也,不過他又說此二人雖為劉謹(jǐn)?shù)淖笥倚母梗瑓s又跟主領(lǐng)東殿的谷大用是磕頭弟兄,過從甚密,最好能了解一下是受了誰的指使而來。”’
龍千里道:“他倒是說得輕松,我們可苦了,不管他們受了誰的指使、總不會一問就承認(rèn)的,至少也要等制住對方之后,而要制服一個高手談何容易?!?/p>
楚平道:“所以我才要分三批,我們兩個是第一批,加力狠開,差不多的時候,請三員女將出馬,以暗育子招呼為主,變法倒兩個下來;假如他們負(fù)創(chuàng)突圍時,外圍的四位兄長可得要立下殺手了,搏殺當(dāng)場,來個死無對證,京中最多否認(rèn)他們的身份已,而且在這種天氣,尸體無法久留,送京辨認(rèn)時已面全非了,最怕是給他逃了出去,就真的后患無窮了?!?/p>
劉笑亭道:“老弟放心好了,只要是在里面不敵突圍而出的。我們絕對收拾得了,一共只有前后兩條道路,我跟老秦一組,張果老跟韓兄配合,就像是兩具鋼鎖;把出路給封得死死的,管保一個不漏?!?/p>
時已過午,楚平道:“‘我們就散開吧,裴大姊、大嫂,你們就在這,等丐幫的人來了知客會為你們介紹的;然后你們就相約到胭脂井畔去?!?/p>
裴玉霜道:“他們是去赴官家的約,我們?nèi)ニ闶裁???/p>
楚平在墻外,你們就在大殿附近轉(zhuǎn)轉(zhuǎn),即可監(jiān)視戰(zhàn)場了?!?/p>
裴玉霜一怔,道:“什么?我們過來時見到的那口井就是胭脂井,就那么普普通通的一口石井。”
楚平笑道:“胭脂井是因為陳后主攜美人張麗華避禍其中而傳,本為陳朝中人取水洗脂而名,還會有什么特殊呢?天下名跡差不多全是如此,百聞不如一見,跑多了看多了,失望得緊,有一次找專程遠(yuǎn)馳五百里,為的是要去看昭君墓,趕到那兒,只是荒野中一個土垢,鼓碑還是后人補(bǔ)立的,而且真?zhèn)坞y憑,昭君是死在大漠的,死時身份為匈奴國母,雖然地死前有歸葬骸骨之靖,但她的兒子單于是否聽命還不得而知?!?/p>
裴玉霜笑道:“請吧,請吧,回頭再聽你的長篇大論,好像就是你有學(xué)問,什么題目都有一篇王大娘裹腳布的絕妙文章,不但文有奇飛,而且綿綿不絕。
說的大家都笑了,因為他們此刻憑窗可以望見登山道上,有四五乘小轎飛也似的抬上來,想必是薛小濤手下的女將們到了,裴玉霜她們也一定受到燕王玲的暗下告訴,要看看薛小濤,剛時也相相梅影蘭君與竹秀三女,說不定還有一些私語要談,所以楚平趕緊大家分著散開了,六人分為三組二個奔前,一組往后,楚平自己則與龍千里在胭脂井畔轉(zhuǎn)了一轉(zhuǎn),然后兩人就找到戶個隱僻的地方伏下身子。才隱下沒多久,忽而人影颼颼,竟一連來了十幾條,由昨夜見的那一對喬裝的太監(jiān)率領(lǐng)著過來。
也是來到附近,就聽一個道:“大家散開著埋伏好,回頭咱家跟高公公把趙玉相跟裘中平纏住,你們就對點子下手務(wù)必要得手,不準(zhǔn)放走一個。”
另一個卻笑道:“老馬,這一點可以放心,蜂尾針簡之下,誰都逃不了,問題是那活兒是否會準(zhǔn)來呢?”
“沒錯兒,據(jù)番子們報告,薛小濤那娘們兒坐了轎子剛到,而那話兒卻早已經(jīng)在玄武湖上泛舟?!?/p>
咱們在玄武湖動手不好嗎?”
“不行!那兒人太多,且身分難明,敵友難分,行動起來,分不清誰是誰,一聲不中事小,把咱們自己陷住了就糟了,老高,咱們兩可不比那些江湖人,到時候來個咬口,誰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,咱兩可是明人,一照了面就沒有回頭路走?!?/p>
兩人又低聲商量了一陣,才分別隱身藏起,楚平跟龍千里得先到一步,而且為了便于監(jiān)視,躲得較遠(yuǎn),沒被他們發(fā)覺,可是也為此發(fā)了愁。
龍千里低聲道:“兄弟,情況不佳,你的計劃恐怕行不通,這兩家伙帶的人都持蜂尾針簡,那是最歹毒的淬毒暗器,一發(fā)幾十枝,中上一枝就會致命的,你看該怎么辦,萬一朱英龍要是過來誰都保護(hù)不了他?!?/p>
楚平想想道:“等著瞧吧,這一片地區(qū)我叫翠黛交代他們丐幫的人負(fù)責(zé)的對每一個闖進(jìn)來的人都要密切注意,他們應(yīng)該已有警覺而加以防范的?!?/p>
“可是我們沒見到有一個人呀?”
楚平道;‘他許他們到得更早,搶在我們之先埋伏下,自然不容易發(fā)現(xiàn)的,大哥,你先全神注意情況,容我探測一下,從現(xiàn)在起別跟我說話?!?/p>
他閉上眼睛,輕輕地調(diào)勻呼吸,做起吐納的功夫來,約莫過了一往香的時間,才睜開眼微笑道:“大哥可放心吧,丐幫真不錯,在方圓五十丈內(nèi),至少埋伏了三十個人,那些暗器出手的機(jī)會不大”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我以天耳神能默察出來的”
“這是怫家的功夫,靜心澄慮,以神游軀外,則義行如馬奔,蚊飛如雷滾,萬物銀細(xì),無不可聞,五十丈內(nèi),歷歷在耳,因此他們的呼吸聲,心跳脈動之,都清晰可辨,我聽到約莫有四十多個人的聲息,除了后來的十幾個,其余三十來名都是靜伏在地下,那一定是丐幫的人?!?/p>
“什么?靜伏在地下?”
“不錯!這是最好的埋伏,挖個坑藏身其中,再以亂草覆蓋,就算踩在他們頭頂上,也不會想到腳下踏的是人。”
龍千里吸了一口氣:“太神妙了,兄弟,你的天耳神通居然能上窮碧落,下通幽冥,當(dāng)真能脫離本體而存在的。”
“沒有的,神是一種空虛的狀態(tài),怎么會離軀體而存在,我所謂的神,只是在寧靜中培養(yǎng)出一種注意力,特別運用在聽覺上而已,道家所謂修練元神嬰兒,也是指這種能力,絕不可以脫離本體而存在的?!?/p>
龍千里道:“那你神游體外之說也不確實了?!?/p>
“這個體不是軀體,而軀體在正常情況下的能力,五官七覺超越了一般常態(tài),即謂之神游?!?/p>
龍千里一嘆道:“這夠神奇了,兄弟,你是怎么練的?”
靜坐,就跟老僧入定一般,把心中的雜念都驅(qū)走,然后靈慧自生,雖是靜處不動,但心之所至,無所不在,無所不能,以修為內(nèi)力而言,這是最快的方法?!薄爸缓对谖乙郧皼]有遇上明師指點?!?/p>
楚平笑道:大哥,這無須明師人人都可練的,只是未必人人都能練得成,因為它最低的一個要求是心無雜念,只此一身就夠磨人了?!?/p>
“我運氣好靜坐一年后,已能進(jìn)入云靈之境,有的人坐上十年都沒用,佛家最難的一關(guān)也是降心魔內(nèi)賊?!?/p>
龍千里笑笑道:“兄弟,你再說我也不懂,大概這總要夙緣法,非人人可及,我也不存指望了,現(xiàn)在我們該怎么辦呢?”
楚平道:“快了!我聽見朱英龍他們已經(jīng)進(jìn)了廟,大概就快過來了,等他們一過來,我們就發(fā)動?!?/p>
龍千里卻道:‘不,不能等他們過來?!?/p>
“為什么?”
“因為朱英龍以替身喬裝瞞不過宮中太監(jiān)的,而且薛姑娘她們在丐幫的身份也是秘密的,如果等他們過來動手之下,這兩個秘密都要拆穿了?!?/p>
“這倒是,不過不等他們動手,就沒有理由對付這些人,甚至于他們會反咬一口,說他們是保駕,而我們卻成了刺客了?!?/p>
龍千里笑道:‘兄弟,你的腦筋太死了,剛才我們已經(jīng)聽見他們的談話,知道他們確是意圖不軌,那就好辦了,我們沖出去,直接加以指責(zé),他們做賊心虛之下,一定會承認(rèn)的,只要他們承認(rèn)了,我們自然就占住理了?!?/p>
“萬一他們不承認(rèn)呢?”
“那也沒關(guān)系,反正官家心里是明白的?!?/p>
楚平想想道:“大哥說得對,兄弟是太死腦筋了,總以為要人贓俱獲才能定罪,其實我們是官府人,更無須報備,何必管那么多呢,那就行動吧?!?/p>
龍千里迢:“好!左邊的馬永成交給你,我管姓高的,逼把他們退出來,然后就緊緊地粘住他們?!?/p>
兩人商議已定,然后在一聲口令下,同時行動,長劍隨身,兩道青虹直掃而落,中間只落下一點,第二度縱起時,都找準(zhǔn)了同標(biāo)。
突起發(fā)難,果然使得潛伏在暗中的馬永成與高怪措手不及,兩人雙雙滾進(jìn),躲過一次突擊,站起身來高怪首先怒喝道:“什么人,敢如此大膽!”
龍千里持劍傲然笑道:“八駿友為民除奸。”
人駐友三個字還是具有相當(dāng)力量,高風(fēng)與馬永成都為之一證后,高風(fēng)首先笑道:“敢情是龍大俠當(dāng)面?!?/p>
龍千里過:“不錯!在不龍千里,這是楚平?!?/p>
“楚平?八駿友似乎沒有這一位呀?”
龍千里道:“楚兄弟是新補(bǔ)上的,他的師兄病書生歐陽善為仇所害,由楚兄弟繼承其遺志,保待八駿友完整?!?/p>
馬永成倒是頗為詫異地道:“八駿俠中歐陽大俠最著,居然會受人暗算,這太可恨,龍大伙是否對謀害歐陽大伙的兇手找到線索?”
龍千里道:已經(jīng)找到了,而且兇手也已伏誅,只是兇手并非正兇,而是受人指使的?!薄笆钦l?龍大俠說出來,下官可以略盡棉薄。”
龍千里淡淡地道:“不必!八駿友的事自己能處理。”
馬永成道:“龍大俠,我們雖在京師,但是對八駿俠的大名早有耳聞,而且對各位十分的崇敬。”
這家伙相當(dāng)厲害居然滿臉笑容,極力在討好,使得龍千里倒是不好意思翻臉。
楚平則冷冷地道:“馬永成,不必套近,道不同不相為謀,我們之間拉不上交情?!?/p>
馬永成的修養(yǎng)好到極點,居然仍含笑道:“當(dāng)然八駿俠胸懷高潔,視官府中人為俗物,所以敝上劉總監(jiān)雖然傾慕高義,卻不敢以俗務(wù)冒昧?!?/p>
楚平道;‘馮永成,你再說好話也改變不,我們此刻相互敵對的立場?!?/p>
馬永成故作驚訝地道:“這位楚俠士的話咱家聽不懂,是不是內(nèi)廠有人開罪了各位?!?/p>
楚平道:“沒有,我們也沒有私怨,只是受人之托,要阻止你們的逆行而已。”
馬永成道:“是誰,楚俠士可千萬不能輕信人言?!?/p>
楚平道:“是錦衣尉指揮使裘中平跟一位叫朱英龍的乾殿下,他們護(hù)王駕來此,聽說有人欲不利于官家,請我們幫忙,共除奸力以安社稷?!?/p>
高鳳臉色一變,馬永成卻乾笑一聲道:“楚俠士誤會了,下官與高怪都是兼任內(nèi)廠副提督,此來也是為保駕。”
楚平冷笑道:“馬永成,我們來行比你早一步,剛才你在這兒說的話與所作的安排,我們都聽見了?!?/p>
馬永成的臉色也變了一變,但仍是笑道;’‘楚俠士聽見也好,各位雖是遠(yuǎn)在江湖,但對于朝廷的事想必也有會聽聞,今上無道,殘害忠良,寵信小人,棄朝政于不顧,居然還微服游幸江南,微逐聲色,下官等為天下百姓計,才甘冒逆銷路,除此昏君以另立明主?!?/p>
楚平道:“二位所說的明主又是誰呢?”
高風(fēng)正要開口,馬永成卻搶著道:“各位如果真有意為民除害,傳誅殺昏君后,馬某自當(dāng)相告?!?/p>
楚平道:“不,我們要先知道,假如二位所擁的人確有賢聲,我們自當(dāng)傾力相助!”
馬永成笑道:“楚俠士,這個關(guān)系太大廠,咱家實在不能先說出來現(xiàn)今朝政不修,乃是鐵證,易鼎尤為必須?!?/p>
楚平正色道:“據(jù)我所知,朝政之不修非君上之過,乃為權(quán)臣誤國,劉謹(jǐn)擁重兵以齊君,挾天于以令諸侯,二位真有鋤奸之心,應(yīng)該去對付劉謹(jǐn)才是。”
馬永成道:“劉謹(jǐn)當(dāng)然要除,他跟大內(nèi)狼狽為奸,把持朝政,禍國殃民,只是今上庸懦無能。。。”
楚平一笑道:“馬永成,你不必強(qiáng)辯了,關(guān)于朝中的事,我們都很清楚,今上并非懦庸,只是欲振無力,這次出來游幸,就是想號召一部份湖野忠義之士,除好肅亢,以振朝綱?!?/p>
馬永成看看高鳳,忽而笑道:“我們不知道圣上有此居心,只要圣上有這個魄力與打算,我們自然競力擁戴的,我們就是看不慣劉謹(jǐn)跋扈之態(tài)……”
楚平道:“這一點我相信,你們跟劉謹(jǐn)是不和,但不和的原因是為了嫉妒他的權(quán)柄而且,你們只是想取代他的地位而代之,今上的處境你們比誰都清楚,更明白官家對你們這些太監(jiān)當(dāng)權(quán)之舉是何等的痛恨,即使推翻了劉謹(jǐn),也不會再縱容你們跋扈專權(quán)的,所以你們才想另外冊立一個能受你們控制的傀儡皇帝,馬永成,廢話不必說了,如果你們真有忠心,立刻束手就縛,我?guī)銈內(nèi)ヒ姽偌?,赦免你們的叛逆之罪,否則你們將死無葬身之地!”
馬永成怒道:“咱家是因為你們在江湖上薄有名聲,才好大相助,更想成全你們一番富貴,你們不識抬舉,難道咱家還怕了你們不成?!?/p>
楚平笑笑道:“怎么樣?狐貍的尾巴現(xiàn)出來了?我早就知道你們冥頑不化,只是不忍不教而誅,現(xiàn)在話都說過了,你們準(zhǔn)備授首領(lǐng)死吧、”
馬永成冷笑道道:“姓楚的!別人以為你們練過幾天武功就驕狂不可一生了,在咱家眼中,真還沒把你們當(dāng)回事”
楚平道:“我也聽說你們這些太監(jiān)都有兩下子,正想領(lǐng)教一番,拔出兵刃來受死吧?!?/p>
馬永成陰沉地一笑道:“跟你們這些江湖匹夫拼力;咱家還懶得動手呢,一聲令下就立可致你們于死地?!?/p>
‘你是想利用那些埋伏的人手。”
“不錯!你們既然聽見咱家的意思,就該知道他們拿著什么東西,難道你們能躲得過蜂尾針筒?!?/p>
“也許躲不過,但是你不敢人使用,除非你們自己也不想活了,那玩意一發(fā)就是幾十支,所控制的范圍有三長方圓,我們現(xiàn)在相距不過半丈,你自己躲得了嗎?”
馬永成被地拆穿恫嚇,臉色又是一變,厲聲道:‘匹夫!不信你就試試看,咱家是否能制得了你?!?/p>
語畢向高風(fēng)打了個招呼,兩人主動采取先下手身形微閃,雙劍齊發(fā),功力的確不弱。
龍千里與楚平發(fā)劍迎敵,搭上手就展開狠拼,馬永成知道官家已有準(zhǔn)備,不會再到這兒入伏了,一心想速戰(zhàn)速決,把這兩人殺死,再到寺中去截殺宮家,所以出招十分凌厲,但是他遇上了楚個卻討不了一點好處。這個年青人不但劍法精絕,內(nèi)力也十分深厚,都是硬削硬打,馬永成連出殺手都沒能壓住對方,心中且頗為焦急,可看看高風(fēng)跟龍千里,也呈膠合狀態(tài)。
龍千里的天馬行空大八式,講究的是身法輕靈,身隨劍走,飄游在高風(fēng)四側(cè),但每劍攻出的勁力卻又十分沉厚,把個高鳳逼得團(tuán)團(tuán)直轉(zhuǎn),剎眼間,四人相對。塵戰(zhàn)都有幾十回合,卻是誰也奈何不了準(zhǔn)。
馬永成心里很焦灼,對方還有六個沒現(xiàn)身。
高風(fēng)道:“老馬,正點子已經(jīng)進(jìn)勒寺,我想那六個人必然是那兒守著,今天恐怕是沒機(jī)會廠,還是光退吧。”
馬永成立刻道:“不行,今天咱們現(xiàn)了形跡,以后更難得手了,今天絕不能抽手,好歹總要試一試?!?/p>
“尋你說另謀發(fā)展是怎么個意思呢?”
‘馬水成道:“你有多大把握能把龍千里擺平下來?’高鳳嘆了口氣:“老馬,你自己也知道的。”
我對這個小子是新冒出來的,難纏得很,你卻不應(yīng)該不知道八駿俠的底細(xì),咱們手頭都有資料。”高風(fēng)苦笑道:“那些搜集資料的家伙簡直該殺,完全不是那回事兒,照資料的估計,我在二十招內(nèi),就可以擺平對方了可是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將近百招,我還沒摸到一點門兒?!?/p>
馬永成微微吃驚道:“會這么糟,咱們的資料不敢說十分精確,但對實力的估計,不會超過一兩成的偏誤,難道對八駿俠的調(diào)查會這么離譜。”
“事實的確如此,動手之前,我預(yù)計只要五成功夫就夠了,現(xiàn)在我已經(jīng)拿出九成手段,也不過能撐下去而已。”
馬永成道:“那就得撤了,留下兩個人支援我們,其余的叫他們撲進(jìn)寺里去硬拚一下!
我們準(zhǔn)備退,只要你我不落在人家手里,誰也奈何不了我們的。”
動腦筋是你行,你看著辦吧?!?/p>
馬永成奮力兩劍,把楚平貼緊了道:“王化成、許永欽留下,其余的都往寺里去看看,有人攔阻就用殺手招呼,務(wù)必要把正點子擺下。”
只聽得草樹業(yè)中一陣碎響,有十來條人影分別從旁邊冒了出來,往雞鳴寺墻內(nèi)撲去。
這些殺手都是久經(jīng)訓(xùn)練的行動人員,個個身手上乘,經(jīng)驗豐富,楚平與龍千里都想分身攔截的,但他們繞道而行,而馬永成與高風(fēng)卻又死纏住他們,剎間,十二條人影都翻過了寺院,草從中鉆出兩個黑衣漢子,每人的手持一具蜂尾針周,分別對準(zhǔn)了楚平與龍千里。
龍千里大為焦急,他聽楚平以天耳神通測也丐幫已有人埋伏,監(jiān)視住這批殺手,所以才很放心,現(xiàn)在對方以大部份的實力分向寺院而潛伏的丐幫人員卻沒有,一點行動,這叫他怎不著急呢,連忙道:“兄弟,這是怎么說呢?”
楚平卻從容地笑道;‘大哥,你相信小弟好了,裴大姊跟大嫂帶了玉玲在寺里,他們得不了手的?!?/p>
“可是她們不知道對方者蜂尾外簡呀。”
‘’這是皇宮廠衛(wèi)所專用的殺人利器,裴大姐‘應(yīng)該知道,自會預(yù)防之法,我們只管對付這兩個家伙就行?!?/p>
龍千里見他很從容,只能耐下性子,楚平又笑道:“倒是你們身邊這兩具蜂尾針簡很討厭,大哥一定要注意,千萬別讓對手離開你太遠(yuǎn)!”龍千里道:‘我曉得,兄弟!別跟他們逗了,我覺得還是火速把他們料理下來為是?!背降溃骸笆共坏?,我要放倒這個姓馬的,早在二十把就可以得手了,可是我不想冒險,目前有他們陪著,旁邊兩具蜂筒不敢輕易出手,如果我放倒了對方,自己也難逃一死,物尾針責(zé)出自大內(nèi)秘制,中人無救?!饼埱Ю锏溃骸澳窃趺崔k呢,總不能這么干耗著呀?!背骄尤恍Φ溃骸昂牟涣硕嗑玫?,那批人進(jìn)入寺里后,只有兩個結(jié)果,一個是他們得手,那我們就沒有必要再在這拼命了,拔腿一定就是,如果他們不得手,就是被人截下了,不久后自然有人會來接應(yīng)…”龍千里實在摸不清楚平的意思,詫然道:“兄弟,假如他們得手后,還會讓我們離開?楚平道:“為什么不會,他們爭的是權(quán)勢,我又不是他們爭斗的對象,沒理由找我們硬拚呀。”龍千里道:“可是我們卻不會就此罷手的,如果他們得手,就是無雙跟玉娘都遭了毒手,我們還會放過他們嗎?”楚平一嘆道:“龍大哥!你真是的,就算你心里不放過他們,也別在口中說出來,君子報仇,十年不晚,我們總還有機(jī)會的,現(xiàn)在你這一說,他們就非殺死我們不可,哎呀不好,他們的人出來I?!?/p>
他用手一指果然院墻中翻出兩名黑衣漢子,正是剛才撲進(jìn)去的,身形如飛向這邊奔來。
龍千里大驚道:“他們真得手了?”
楚平道:’‘靠不住,大哥,咱們快設(shè)法脫身。”
手下猛攻兩劍,忽地投身縱起,馬永成冷笑道:“你現(xiàn)在想跑太遲了,快圈上。飛身追上,同時招呼那兩名部屬,叫他們分開包抄,那知楚平在空中一個倒折又彈了回來,剛好落在一名漢子的背后,手起劍落,一劍自那漢子的背后剜進(jìn),將他刺翻在地,另一名漢子回頭見同伴被刺翻了,連忙抬起手中的蜂尾外筒就待發(fā)射,身子忽往后一仰,颶颶聲中,把一筒飛針射向半空。
原來他的腳下忽然伸出一根竹杖,猛地敲在他的腳踝上,反他打得仰天跌倒下來,跟著又是一個麻布套廠飛了出來,一下子叩在他的頭上,罩住了腦袋,袋口還拖著一根索子,一拉一扯,緊緊地勒住脖子,那漢子只瞪了兩下就不動了。
馬永成躍起追楚平撲了空,回過頭來,兩名部屬都已了帳,不禁臉色變道:‘好小子,原來你還有埋伏?!?/p>
楚干挺劍微笑道:“姓馬的,如果沒有準(zhǔn)備,我會跟你慢慢地磨嗎?我在這兒已經(jīng)安排下天羅地綱,你就是插了翅膀也難以逃得出去,還是乖乖的投降吧?!?/p>
馬永成還不死心,回頭迎向墻中奔來的兩名漢子急聲問道:“怎么樣?得手沒有?”
一名漢子氣呼呼地道:“回公公!咱們遭了埋伏,大伙兒全陷住了,只有我們兩逃出來。?馬永成怒道:“混帳東西,你們手里拿著那么厲害的暗器會教人給截下來?!?/p>
那漢子苦笑道:‘我們連人影都沒見一個,對方全躲在暗中,腳一落地就叫人放倒了?!瘪R永成道:“你們的蜂尾針筒呢?”那漢子舉起血淋淋的右手道:‘囑下跟周進(jìn)都在手腕上挨了一飛刀,還幸見機(jī)得早,才逃了出來,針筒都丟了?!背竭@兒一生變,龍千里與高風(fēng)之斗也停了,由得他們四人會合在一起交頭接耳,似乎在商量什么,楚平不去理會,卻對龍干里笑道:“大哥,你現(xiàn)在可放心吧?”龍千里呼了口氣道:“兄弟妙算我是服了,只是剛才你怎么變了調(diào)兒呢?”楚平一笑道:“濤姊既然在這兒安了人,卻又任他們進(jìn)寺去自然在里面也有準(zhǔn)備,我大可不必?fù)?dān)心最討厭的是外面這兩家伙,我測出他們所站的位置,附近沒人能照料他們,因此我必須把他們帶到有人照料他們的地方,才能免除蜂尾針筒的威力?!饼埱Ю锊唤臀鼜S一口氣,道:“兄弟,這不是太危險了,萬一動作稍慢一步,你不早就完了!”“是的,不過我不會虧本的,我已經(jīng)殺了一個。假如另外一個對我發(fā)出毒針,我拼著一死脫手?jǐn)S出長劍,還來得及拖他一起上路,這樣我至少還賺了一個。”“那仍然是不上算的!”
楚平卻笑了一笑,沒有說話,但龍千里忽然明白了,楚平這么做完全是為了他,馬永成與高風(fēng)不足為慮,他們雖然武功不錯,劍法也很精奇,但就算兩對一,要殺死他還是不太容易,因此最大的威力乃是旁邊這兩個手持毒針的家伙,蜂尾針筒太毒了,只要用手一掀,神仙難逃。
先前他們不發(fā),是因為投鼠忌器,有馬永成與高鳳在一起,如果分開落了單,隆命立將保不住。
自己明白這個道理,楚平也明白,因此他們雖然劍術(shù)優(yōu)于高馬二人,卻不敢施展出來,只要把對方刺倒下來,自己也得賠上一條命。
楚平深深了解到危險,所以才逞險一拚,目的就在除去旁伺的兩個殺手,他運盡巧思,殺了一個,把一個付托給埋伏的丐幫門下。
那當(dāng)然不是絕對有把握的事,所以楚平也作了萬一打算,拚上一條命,再除去另外一具。
生命不是物件,以一易二并不是件上算的象;楚平所說賺了一個,并不是他用一條命換了兩條命。而是用一命保全了他龍千里的一條命。,,想到這兒,龍千里的心情一陣激動,忍不住道。“兄弟,你何苦要這么做呢!”
楚平淡淡地道:“內(nèi)廠的殺手都是死士,他們這次的行動已然是冒著萬死之險,因此非這么做不可,大哥難道沒想到嗎?只是一時沒有萬全之計而已?!?/p>
龍千里也不再說話了,他心的確也動過這個主意,正如楚平所說,只是沒有萬全之策,不敢輕舉妄動而已。而且對寺中的裴玉霜與華無雙她們,顯然也知道這種狀況,所以把來敵殘滅掉,也就是為他們兩多增加一分安全。
稍稍沉默了片刻,龍千里才道:“現(xiàn)在威脅已除,我們可以上去圍攻了?!?/p>
楚平一笑道:“不急,反正四下天羅地綱已布,他們逃不走的,倒不如觀察一下,他們打的什么主意?!饼埱Ю锏溃骸皾撊胨轮?,還有什么主意可打的?!背降溃骸八麄儾⒉恢狼昂蠖加腥耸睾?,照說此刻應(yīng)該是他們急于逃走的時候,可是他們居然不走,因此對他們的用意倒耐人尋味。”才說到這時,寺墻中飛出一條人影,卻是錦衣指揮使裘中平,來到近前道:“馬永成、高鳳,你們好大的膽子,居然敢私自率眾離京,圖謀不軌,罪該萬死,下民奉旨特地前來治罪,著令汝等二人立時自栽?!瘪R永成抬起頭來,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:
“裘中平,就憑你”?裘中平道:“下官奉的是圣上的口諭”馬永成冷笑道:“皇帝應(yīng)該住在禁宮里,縱有日愉,也該由我們當(dāng)太監(jiān)的傳出來才對,憑你一個小小錦衣指揮使,連內(nèi)宮的門都進(jìn)不去,何來圣諭?!濒弥衅降溃骸笆ド涎残以谕?,錦衣尉有護(hù)駕之責(zé),自然是該下傳遞了。馬水成卻道:“圣駕游幸,理應(yīng)照知地方百官布設(shè)行宮,你這錦衣衛(wèi)更該親率所部設(shè)下義仗,以重天子之威,就是這樣一個人,隨便出來說句話能算是圣諭了嗎?那也未免太隨便了,何況這個口諭又是賜死內(nèi)廷要員,真是荒唐無稽,要是你跑到金陵總督府,也是憑一句話,就能砍下總督的腦袋,干脆你自己做皇帝了。”
此人熟習(xí)它儀,辯才如流,說得頭頭是道,裘中平不禁語塞,頓了一頓才道:“圣駕這次是微服私幸?!?/p>
馬永成道:“既是微服私幸,那就是他自已放棄樂天子責(zé)任,又有什么資格隨便殺人?!?/p>
裘中平道:“你是決心抗旨了?”
馬永成道:“裘大人,這個罪名可不能隨便亂加的,無憑無據(jù),光是你一句話,根本就不能作為圣旨,咱家如果說你假傳圣旨,恐怕還有人會相信?!?/p>
襲中平道:“你要什么憑證?”
馬永成笑道:“連皇帝都能偷偷出來,咱家為什么不能,皇帝自己不能以身作則,又何以振朝綱而安天下?!?/p>
襲中平抽然出劍道:‘“你不遵旨自栽,下官就有權(quán)代天行誅!”
馬永成一舉手中的劍道:“咱家掌內(nèi)廠統(tǒng)領(lǐng)。專門微治不法臣使。這個權(quán)內(nèi)可是圣上親自降旨分布的,你要是敢動手,咱家照樣以假傳圣旨之罪,當(dāng)場處決!而且有龍大俠與楚大俠為證,你服還是不服?”裘中平哈哈大笑道:“馬永成,龍大使與楚公子會為你作證,他們是民間義士,受圣上之請前來殊奸的?!?/p>
馬永成道:”這個咱家可不清楚,可是咱家知道他們二位都是事理分明的忠義之士,絕不會棚里糊徐聽你一句話就幫你殺人的”
襲中平立刻過:“楚公子,此二賊狡猾善辯,下官持奉圣諭,尚清二位賜助肅奸,”
楚平聽他們辯了半天,才清楚雙方都是在爭取自己等人的幫助,雖然明知馬永成在狡辯,但不能不佩服他的急智與勇氣,居然敢向自己求助;而且他心中對裘中平不無反感,至少這一道口諭是假的,因為他今天跟朱英龍私下接觸時已經(jīng)說好廠,朱英龍今天不會來的?!?/p>
因此淡淡一地道:“裴兄當(dāng)真是奉廠口諭嗎?”
襲中平道:“‘那當(dāng)然,楚公子應(yīng)該信得過的。”
楚平一笑:“官家當(dāng)真要我們協(xié)同鋤奸嗎?”
裘中平不禁一怔道:“楚公子殿下不是跟你說好的?”
楚平道:‘我只認(rèn)識一個朱英龍,可不認(rèn)識什么殿下,我們老百姓沒有食君之祿,更沒有奉旨?xì)⑷说牧x務(wù)!
襲中平大是焦急,張口結(jié)舌地道:“楚公子……這……”
楚平冷冷地道:“裘兄:清除奸先是你的職責(zé),我們可沁有協(xié)助的義務(wù),而且我們這些布衣百姓也不夠資格參予你們的爭執(zhí)惹上一身麻煩,你要執(zhí)行公務(wù)就請便,我們不放阻礙要公,還是躲開點好,大哥,走吧!”
說著一拉龍千里,徑自向寺院走去,馬永成忙道:“楚大使請稍留步?!?/p>
楚平道:“閣下向何見教?”
馬永成道:“今日打擾了二位游興,咱家感到萬分抱歉,只要二位不插手,諒他姓裘的還不敢奈何我們,因此咱家還有一個請求?!背降溃骸榜R永成!我們不甘受人利用,可也不會幫你的忙,因此你不必開口了?!?/p>
馬永成道:“咱家的請求對大家都有好處的,楚大伙能否賜臉聽一下呢?”
楚平道:“閣下要說什么?”馬永成道:“楚大俠能想到就好說話了,雖然我們的部屬已經(jīng)全數(shù)覆沒,但我跟老高衣袖中還有兩具小型的蜂尾針筒,雖然只有三枝毒針,但效力奇強(qiáng),那是留作必要時拚命用的,特以相告!’楚平看看裘中平道。“裘大人是否要我們先擋毒針呢?’裘小平臉色一紅道:“這個兄弟絕無此意。兄弟根本就不知道他們袖中另有殺器。”
馬永成笑道:“裘大人身任錦衣劇指揮使,會不知道這點小秘密嗎?”
襲中平忙答辯,楚平卻道:“裘大人,你知道也好,不知道也好,反正我們是不再管了,你要執(zhí)公就請便,孤煙門劍藝精絕,裘大人應(yīng)該沒問題的?!?/p>
裘中平只有吃吃地道:“楚公子,襲某非懼一死,只是保駕重責(zé),未敢輕生。”
楚平一笑道:“我們江湖人的天職是除暴安良,維護(hù)武林正義,也不敢輕生,更不敢值武掠奪裘大人的職權(quán),當(dāng)然也管不到裘大人是否盡職,請吧!”
他繼續(xù)向前走,馬永成招呼高風(fēng)與兩名部屬隨便跟著,楚平道:“你們還不死心?’。
馬永成道:“楚大俠別誤會,今天有八駿出頭,我們已領(lǐng)受過教訓(xùn),絕不再輕舉妄動,只是想煩二位貴趾送一程,容我們離山。”
楚平道:“你想藉此威脅?”
馬永成笑道:“絕對不是,今天的事已到此為止了,咱家只是聽部屬說寺中只有幾位女俠,八駿中還有四位沒現(xiàn)身,也許是留在什么地方,我們無意與八駿結(jié)怨,只要能有一條活路,也不想拼死,假如我們能夠順利出山,自然就不必二位同行了,否則就請二個打個招呼,以免通上貴友,大家又起誤會?!?/p>
楚平不禁佩服他的心思靈活,遂點點頭道:“馬公公思慮很周密呀!”
馬永成一笑道:“不敢當(dāng),咱家以前還自認(rèn)為不錯,今大與閣下相遇,才知道人上有人,天外有天,因此絕不想再與閣下為敵,今后如果再遇到閣下,咱家一定避則行,以表對閣下的敬意。”
楚干道:“你們放棄行刺的計劃了?!?/p>
馬永成道:“只要八駿在官家身邊,咱家絕不作此想,楚大俠能信得過嗎?”
一楚平笑笑道:“無所謂信不信,我們只是一時湊巧趕上,以后也很少有機(jī)會再遇的,既然承馬公公的情賞個薄成,楚某就恭送各位一程?!?/p>
他放慢廠腳步,馬永成與高風(fēng)等四人連忙跟上,襲中平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了。繞行未久就到了城墻上,秦漢跟劉笑事裝作游人,扶蝶間眺,城下就是玄武湖,荷梗中蕩著一條小船有兩個人站在船頭。馬永成一拱手道:“楚大俠,那是我們的船,大概有會有問題了,今日雖蒙教訓(xùn),咱家仍然對各位衷心感謝,就此告辭了,以后如有咱家可盡力之處……”
楚平道:“沒什么,我只想申明一句,我們不會幫誰的,請貴上不要找我們的麻煩。”
馬永成道:“這個咱家一定能夠辦得到,今日這舉失改,宮里是回不去了,以后只有化暗為明,促成敝上付之行動,以請君側(cè),希望各位能置身事外,反都是朱家的子弟,誰有天下都與各位無關(guān),各位如果不為本身富貴,介入進(jìn)去實在很沒意思?!?/p>
楚平剛要開口,馬永成又道:“今上受劉謹(jǐn)挾制,不能振作,敝上如果成事,至少會比朱厚照好一點?!?/p>
楚平想想一嘆道:“這些事我們的確管不了,只求各位多為黎民著想,造福生靈,于愿已足?!?/p>
馬永成道:這一點咱家可以保證的?!?/p>
楚平道:“還有一點,我希望知道是誰殺死了敝師兄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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